一阵马蹄声急速驰入城堡,停在门前,接着有人用力擂着大门,用醉熏熏的
声音喊道:「开门!快开门!」
德蒙特伯爵挺直了身体,挑起眉头,冷冷注视着大门,公爵夫人不屑地哼一
声。佐治却面露笑容,「哈……我的老朋友来了。我敢打赌,他从中午就没有清
醒过。」
男僕拉开门,德莱奥就扑了进来,若不是有人扶着,险些摔倒。
这位维斯孔蒂家族的成员浑身被大雨浇得湿透,头髮一缕一缕沾在脸上,不
停地打着酒嗝。
他摇摇晃晃地张开手臂,「亲、亲爱的堂兄,你,你好吗?」说着瘫坐在地
上。
旁边一个女子拽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拖起来。德莱奥挥着手说:「不、不要
你管!」
那女子穿着一条鲜红的露肩长裙,身材高挑,她一手提着裙摆,露出尖尖的
高跟鞋,朝德莱奥腿上踢了一脚,喝道:「起来!」
「该死的臭婊子……」德莱奥嘟囔着爬到沙发上,留下了一路水迹。
那女子翻了翻眼睛,拿起一杯香槟一口喝乾,然后说:「德莱奥先生一路都
在唱歌剧。由于车厢太小,盛不下他的歌声,才淋成了这个样子。」
大厅裡一片寂静,衣冠楚楚的主人和宾客都没有作声,只是向这个陌生的女
人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那女子柔颈微微一侧,一手转着玻璃酒杯,湛蓝的美目
从眼角一一掠过众人,放荡中流露出妩媚的风情。
「我叫姬娜。德莱奥先生的朋友。」
她的头髮是艳丽的红色,两绺鬈曲如环的秀髮垂在了脸侧,衬得玉颊其白如
雪。她的裙装开口极低,两隻丰满的乳房大半露在外面,白腻的乳沟几乎可以插
进一根蜡烛。双臂裸露,腕上套着两隻金手镯,指尖鲜红的丹冠,如同她本人一
样鲜艳夺目。
很明显,她是一名舞女。或者象佐治刚才说的一样,是一名高级妓女。
在众人目光下,伯爵缓缓开口,「只要来到城堡,就是我的客人。请坐,我
会让僕人给您和德莱奥安排房间。」
「请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我再也受不了跟这个酒鬼住在一起。」说归说,
姬娜还是调了一杯果汁喂德莱奥喝下。
「一切如您所愿。」德蒙特伯爵萨普男僕准备两间客房。
谁都没有留意,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进敞开的大门,她戴着头套,披着黑色的
斗篷,脚步轻得彷彿飘落的花瓣。
她径直走到伯爵面前,轻轻取下头套,露出初升阳光般纯淨的金髮和洁白的
面孔,「您好,伯父。」
德蒙特伯爵怔了一下,然后欣喜地张开手臂,「格蕾茜拉,你终于来了。」
格蕾茜拉与伯爵拥抱在一起,微笑说:「上帝祝福你。」
黛蕾丝出嫁时,她只有八岁,而现在格蕾茜拉已经是个美丽动人的少女了。
她穿着黑色的修女服,颈中挂着一隻银质的十字架,雪白的袖口和围领一尘
不染,精緻的面孔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她与在场每一个人一一拥抱,送给他们同样的祝福,连德莱奥也暂时清醒了
片刻,大声说:「你好啊,上帝的新娘。」
「上帝祝福你。」格蕾茜拉拥抱了他一下,笑着说:「如果德莱奥叔叔能够
戒酒,上帝会更加祝福你。」
「美酒就是上帝对我的祝福。」德莱奥大声嚷着,忽然看到一旁的狩魔人,
顿时哑了口。
「亲爱的朋友,你还记得我,我真高兴。」佐治亲热地握住他的手,「异乡
相逢,一定好好喝上一杯。」
德蒙特伯爵走进了人群,向众人躬身致意,然后平静地说:「我的女儿、儿
媳、侄女和兄弟,维斯孔蒂家族所有的成员都在这裡。」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恳请诸位在城堡住上一段时间——相信时间不会很太
长。届时我将委託格林特先生作为律师,宣读我的遗嘱。公爵夫人、佐治先生、
格林特夫人、罗伊丝小姐、姬娜小姐,还有……」
「吕希娅小姐有事离开几天,未能向您告别。但我保证,她会很快回来。」
佐治说。
德蒙特伯爵点点头,「我恳请诸位,能够作为我遗嘱的见证人。」
「愿意为您效劳。」佐治庄重地说。
「您是说,您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将要结束?」姬娜好奇地问。
伯爵澹澹说:「许多年前,我的生命已经结束。」
「哦,我希望自己到时也能像您一样从容。」姬娜举起酒杯,娇笑道:「为
您的睿智和通达乾杯。」
伯爵的目光停在公爵夫人身上。公爵夫人面无表情地说:「我同意。」
格林特先生取下单片眼镜,用丝巾擦着,点了点头。
*** *** *** ***
这是一个奇异的聚会。富比王侯却对生命毫无留恋的伯爵、优雅的淑女和高
傲的贵妇,还有濒临破产的小贵族,出身贵族却毫无节制的酒鬼。除此之外还有
律师、狩魔人、家庭教师、舞女,甚至有一位纯洁的修女。
经过几天相处,这些身份各异素昧平生的人渐渐熟悉了。
作为一种消遣,德莱奥、佐治、巴尔夫和格林特律师在一起打牌,女士们大
部分时间都在聊天,伯爵丰富的藏书和各种风格的艺术品为她们提供了许多有趣
的话题。
然而谈得更多的,还是城堡中一些奇怪的事。
「我每天都睡不好。」嘉汀纳抱怨说:「夜裡总一些奇怪的声响,让人无法
安宁。」
「听说附近的山上有狼出没。」罗伊丝小姐说。
格林特夫人轻轻拍着胸口,「我也听过,真可怕。幸好它们离城堡很远。」
「并不是那种声音。而是……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敲打石头。」嘉汀纳摇了摇
头,「我想,我会患上失眠症的。」
「还有一些奇怪的鸟,每天晚上都在窗口飞来飞去。它们啪啪作响的翅膀可
真讨厌。」姬娜靠在沙发上,用手指玩弄着髮梢。
「你呢?」姬娜问。
「上帝与我们同在。」格蕾茜拉微笑着说。
洁贝儿在外公的沙盘上玩游戏,黛蕾丝默默注视着女儿。
格林特夫人在她旁边坐下,「你似乎有许多心事。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黛蕾丝与嫂嫂的关係仍然不见好转,但与格林特夫人却建立了良好的友谊。
薇诺拉从不嘲笑她的异族血统,对她非常友好。接触过几次之后,黛蕾丝才发现
这位律师的妻子并不刻板,不但爱好广泛,而且对神秘学极有兴趣。
「每个人的命运都写在掌纹上。」
薇诺拉托起黛蕾丝的手掌,惊讶地说:「我从未见到这样纯淨的掌纹。」
黛蕾丝的掌纹就像白玉上的刻痕,几乎没有任何分支。
「你看出什麽了呢?」姬娜好奇地凑过来。
薇诺拉审视着黛蕾丝的掌纹,「你的母亲来自遥远的东方……留给你高贵而
神秘的血统。你的一生中,会受到非同寻常的宠爱……」她停住了。
「还有呢?」姬娜问。
薇诺拉摇了摇头,「很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
黛蕾丝微笑着收回手掌,格林特夫人已经看出来,她的生命即将终结。
「帮我看看!」姬娜摊开手掌。她的手非常柔软,摊开时指尖向后,弯成弧
形,就像一片莹白的玉兰花瓣。
「您的出身并不高贵。」
「没错。」姬娜笑嘻嘻说:「我父亲是一名渔夫,能打一条大青鱼就要感谢
上帝的恩赐。」
「您很早就离开家乡,到过许多地方。」薇诺拉说:「你具有舞蹈天赋,并
且很好地利用了这种天赋……」
「是的是的,我甚至在法国宫廷跳过芭蕾。但那都是以前,我想知道以后的
命运,比如德莱奥向我求婚,我该不该答应他?」姬娜的率真使她的玩笑并不让
人觉得轻浮。
薇诺拉向下看去。
下面没有了。
06
枯死的籐蔓攀在惨白的石牆上,犹如一道黑色的裂痕。夜风在城堡飘荡,从
暗处带来野兽的气息。
夜色下,几个体型庞大的黑影正在空旷的广场上缓缓移动,黑影后面拖着一
块切割整齐的条石。奇怪的是,石板舖成的广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块沉重的
岩石就像他们长长的影子一样沉默。
「妈妈……」
黛蕾丝回过头。
洁贝儿穿着睡衣,爬出了被窝,把脸放在母亲腿上,嘟囔说:「外公要死了
吗?」
黛蕾丝抚摸着女儿柔顺的秀髮,没有开口。
「他不喜欢这裡吗?」
黛蕾丝低声问:「洁贝儿喜欢这裡吗?」
「城堡很好玩啊」女孩点了点头,柔软的脸颊在她腿上磨擦着,「味道也很
好闻,像我的小枕头……还有那个摩尔人也很好……」
黛蕾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勉强一笑,轻声说:「早些睡吧。」
格蕾茜拉每天都在为伯父祈祷,但奇迹并没有出现。
第四天是九月十一日,星期日。
清晨,伯爵的贴身男僕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伯爵病情突然加重,无法与大
家共进早餐。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探望伯爵。
即使在昼间,城堡内光线依然很暗。伯爵的卧室在城堡最深处,僕人点起蜡
烛,带领众人穿过走廊。
这就是德蒙特伯爵曾经提到过的凋像走廊,宽阔的廊厅两侧,陈列着各种风
格的凋刻作品。洁白而坚硬的大理石,经过了凋塑家的妙手,变得像丝绸一样柔
顺,栩栩如生地表现出人体和衣物的质感。那些人物彷彿随时都会撩起衣衫,从
石基上走下来。
「多麽神奇的艺术品!」佐治说:「我敢打赌,即使米开朗基罗也会为这位
不知名的艺术家而讚歎。」
「听到您的讚誉,主人一定会很高兴。」摩尔人男僕说:「这些都是主人的
作品。」
佐治挑起眉毛,朝身边的贵妇说:「太令人惊讶了!您瞧,这具凋像简直还
在呼吸。」
被搭讪的公爵夫人皱了皱眉头,「它们只是些石头。」
「是些美丽的石头。」佐治微笑着说:「假如它们也有生命的话,看到夫人
的美貌,也一定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公爵夫人冷冷地说道:「你的恭维并不讨人喜欢。而且你身上有股难闻的味
道。」
公爵夫人打开浓香扑鼻的羽毛折扇,掩住鼻子,一手扶着宽大的裙摆,快步
走开,不屑于再看他一眼。
德莱奥挽着姬娜的手臂,向自己的好朋友做了个嘲弄的手势。佐治洒脱地耸
了耸肩,望着公爵夫人美艳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伯爵的卧室很大,房间最醒目的位置立着一副全金属的铠甲,铠甲的手套中
握着一柄长剑。那是伯爵昔日武器,三十年前,他曾是米兰最有名的骑士,参与
过无数战役,同时也赢得无数荣耀。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病重的老人。
伯爵躺在床上,眼眶凹陷,烛光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浓重的阴影。
嘉汀纳快步走过去,扑到床边,哀伤地说:「敬爱的父亲,失去您,我该怎
样生活?」
伯爵虚弱地低声说道:「很抱歉,我的孩子,由于我的自私,耽误了你的幸
福。」
嘉汀纳嫁入维斯孔蒂家族不久,伯爵的长子便在一起离奇的事故中丧生。伯
爵曾经暗示,如果嘉汀纳再嫁,将不会得到任何财产。现在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能够照顾您,就是我的幸福。」嘉汀纳说。
德莱奥注意到伯爵的床头放着一隻颈口细长的玻璃樽,裡面盛着鲜红的葡萄
酒。他舔了舔嘴唇,言不由衷地说:「不必担心您的身体——或者可以喝一口葡
萄酒……」
格蕾茜拉跪在床边,握着伯爵的手,「伯父,您会好起来的。」说着她取下
颈中的银十字架,递到伯爵面前。
伯爵涣散的目光闪了一下,他注视着十字架,良久说道:「我已经抛弃了上
帝,但我无法拒绝你,亲爱的格蕾茜拉。」
「这是来自耶路撒冷的十字架,我看到上面有圣城的标记。」佐治说:「一
件极为珍贵的圣物。」
「一件精巧的艺术品。」伯爵澹澹说。
「伯父,您会好起来的。」格蕾茜拉旋开十字架,露出中空的管身,「我带
来了圣母的眼泪。」
众人屏住呼吸,中空的十字架裡有一滴透明的液体,那是传说中的圣物,圣
母玛利亚为基督所流的泪水。
格蕾茜拉把十字架递到伯爵唇边,伯爵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面孔上
泛起一层红色。他颤抖着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茶杯。
「对不起,我耽误了您太多时间。」格蕾茜拉连忙将那滴神圣的液体滴在裡
面。
伯爵咳嗽地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我们离开吧。让伯爵休息一会儿。」格林特律师远远躬身行礼,与夫人退
出卧室。
众人一一告辞。洁贝儿最后一个离开,出来时,她腕上多了一条镶着珍珠的
手镯。
「外公给我的。」女孩高兴地数着,「一颗、二颗、三颗……一共八颗。」
*** *** *** ***
午后,格林特律师与伯爵单独会晤。
「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伯爵点了点头。
「由德莱奥先生继承百份之九十的财产,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格林特
律师劝道。
「这对您的女儿和儿媳并不公平。她们……很难满意。」
「她们会满意的。」
格林特律师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尤其是这个附加条款:德莱奥必须在生下
第一个儿子之后,才能获得这份财产。恕我直言,伯爵大人,这很荒唐。」
「死者是必须尊重的。」伯爵说:「或者我应该再增加一项条款:假如德莱
奥一年内没有生下儿子,这笔遗产将捐献给米兰所有的穷人。」
格林特耸了耸肩,「这样已经足够了。」
他折起那张遗嘱,放在一隻白信封裡,用火漆封好,盖上伯爵的印章——带
有伯爵名字的族徽标记,然后交给旁边侍立的男僕。
「请你保管好。这牵涉到一笔惊人的财富。」
摩尔人一言不发地锁好木匣,用银盘托着走出卧室。
「伯爵是一个奇怪的人。」格林特律师并没有向妻子吐露遗嘱的内容。
「他的藏书非常丰富,我在书房看到许多佔星和炼金术方面的着作,其中有
一些很奇怪。」薇诺拉递过来一本书。
那本书是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树叶装订的,叶片比埃及的纸草宽一些,上面写
着神秘莫测的符号。最醒目的是几幅图画。
「它们与我曾见过的星图都不相同,却异常准确。绘製者似乎把整个星空印
在了书上。」
格林特审视着星图,他所熟悉的八十八个星座被人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划分,
变得陌生起来。
「还有一件事,」薇诺拉把一杯葡萄酒递给丈夫,「我们的马死了。」
已经是死去的第四匹马。马尸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得病的迹象。这些白
天还在奔驰跳跃的健马,一到夜裡就莫名其妙的倒毙。
佐治的坐骑是第二天死的,这让他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打牌时一连输给姬娜
几把。
德莱奥从牌桌退居到姬娜身后,每当佐治输牌,他都会得意地吹一阵口哨,
就差没有继续唱他的歌剧。
舞女出身的姬娜打起牌来又狠又准,一如她本人,有种泼辣的美。每当她出
牌,巴尔夫男爵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停在她胸前,被她抖动的乳峰所吸引。
姬娜瞥了她一眼,挑衅似地合紧手臂,挺起丰满的乳房,让那条白嫩丰腻的
乳沟愈发夺目。
「黑桃A。我赢了。」姬娜亮出手中的牌,却没有放下,而是拈在指尖,在
汗津津的乳沟上娇媚地扇着。
佐治摸了摸下巴,摇着头说:「亲爱的,再下去我就要把靴子输给你了。」
姬娜把他面前的金币一个不剩地收了起来,笑着说:「和你打牌真高兴。」
一闪眼,姬娜看到黛蕾丝的寡嫂嘉汀纳站在旋梯下的帘幕后面,与摩尔人男
僕说着什麽。她的服装虽然还是黑丧服,但款式相当新颖,做工也极其精緻,完
美地勾勒出少妇动人的体态。她腰身束得很细,腰后两条装饰性的缎带挽成蝴蝶
结,多褶的长裙一直垂到地面,臀部夸张地向上耸起。
萨普比孀居的少妇高了一头,身体强壮得就像头公牛。嘉汀纳扬着脸,在他
宽阔的胸膛前就像一隻娇小的云雀。
姬娜只能看到她鲜红的嘴唇一动一动,然后摩尔人微微躬身,大步离开。
姬娜挑了挑眉头,拿起骰子说:「换一种玩法!」
房门呯的一声,被狂风吹开。带着潮汽的气流涌入了大厅,吹熄了所有的灯
烛。刹那间,整座大厅陷入黑暗。
07
伯爵去世的第二天,格林特律师披露了一份长达数十页的财产清单,但没有
宣佈遗嘱。
「依照伯爵的吩咐,我将暂时保管这批财产。」格林特律师说:「遗嘱将在
恰当的时候予以公佈,请诸位耐心等待。」
「究竟要等多久?」德莱奥开始怀念威尼斯的迷人生活。
「很快。」律师的回答很含煳。
等众人离开,格林特拉住伯爵的贴身男僕,压低声音问:「为什麽不把遗嘱
给我,让我公佈出来?」
萨普神情莫测地望着他,良久才说:「很快。」
格林特律师沉着脸说:「我警告你,遗嘱受到法律保护,假如你敢在其中坐
手脚,我发誓,会让你在监狱的苦力场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 *** *** ***
夜晚又一次来临。
当时针与分针重合,指向12点,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侧门闪出,轻捷无声地
向城堡后走去。
城堡后面一个角落裡,一座崭新的墓室静静沐浴在夜色下。黛蕾丝那晚曾见
过的条形巨石,此时正横在门楣上方。
墓室呈圆形,露在地面的部分不超过两米,地下部分却超过三分之二,整卒
全部由白色的大理石建成,内壁打磨得极为光滑。拱形的穹顶中央,印着维斯孔
蒂那枚变形的族徽。只是那滴清水被红色代替,就像在被鲜血浸润。
墓室中央放着一具菱形的棺材,那是伯爵的灵柩。周围的石壁上,开着一些
半圆形的深洞,用来安置棺木。其中一个垂着雪白的帷幕,旁边刻着两个奇怪的
图形文字,假如翻译过来,它们的含义是「智慧」。
那个人影穿过狭长的墓道,走进墓室,然后点亮了牆壁上的蜡烛。
烛光下,映出黑色的丧服和一张洁白的玉脸,鲜红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唇
线抿得很紧,显示出她的骄傲和不安。嘉汀纳焦急地在室内迈着步,任何一点轻
微的声响,都使她紧张地望着墓门。
一个庞大的黑影出现在墓道裡,顺着光滑的台阶缓缓移近,浓重的黑色涌入
墓室,将烛火压抑得渐渐缩小。
嘉汀纳急忙迎上去,问道:「带来了吗?」
「夫人。」摩尔人沉着地躬身致意。
「快给我!」嘉汀纳急切地伸出手,「我不相信,他只留给我百份之三的遗
产!」
萨普托着银盘,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嘉汀纳意识到自己有失礼仪的举止,她收回手,侷促地拧着手腕,勉强露出
一个笑容,「我会给你一千……或者两千弗罗林。」
即使是格林特律师,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二百弗罗林。对于一名僕人来说,这
是一笔名副其实的巨款。
摩尔人昂着头,像神话中高傲的巨人一样,睨视着嘉汀纳,使嘉汀纳觉得自
己刚才提到金钱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嘉汀纳镇静下来,她扬起脸,湛蓝的眼眸在摩尔人黝黑的皮肤上逡巡着,
「我会给予你自由,免除你的奴隶身份。」
「那麽,」摩尔人澹澹说:「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奴隶?尊敬的夫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嘉汀纳急忙摆着白嫩的纤手,「你知道,一个摩尔人
……」
萨普举起银盘,放在石壁高处的洞穴中,然后抱着肩膀,乌黑的眼睛俯视着
面前年轻的贵妇。
嘉汀纳脸色微微发红,眼波也变得湿润。她试探着伸出手,放在摩尔人宽阔
的胸膛上,「你知道,你只是一个摩尔人……」
萨普的胸膛很坚实,肌肉中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嘉汀纳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脸颊贴在摩尔人胸前,呢哝说:「你的身体很
强壮……」
浑厚的心跳声从胸腔深处传出,震得耳膜阵阵酥麻,嘉汀纳呼吸着他浓冽的
男性气息,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她鬆开手,倒退着向后走去,然后坐在棺材上,向摩尔人娇媚地伸出手,
「来……」
「那是伯爵的灵柩。」
「我知道。我会谢谢他的慷慨。」
萨普露出嘲弄的眼神,「尊贵的夫人,您拥有两个显赫的姓氏,美第奇和维
斯孔蒂。而我,只是一个奴隶。」
「她们会嫉妒我的。」嘉汀纳脸色潮红,颤抖的呼吸象被火焰焚烧般炽热。
她蜷起腿,高跟鞋精巧的细跟碰在棺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萨普托起她的
下巴,粗大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摸弄着。少妇柔顺地张开嘴,用湿滑的香舌
舔弄男僕的手指。
萨普拔出手指,拖出一条长长的唾液。他鄙夷地挑起唇角,把下体挺到发情
的贵妇面前。
嘉汀纳解开男僕的裤子,呼吸勐然屏住。
那是一根硕大的阳具,体积堪与最强壮的猩猩相比,沉积的色素使阴茎表面
又黑又亮,呈现出金属的光泽。棒身佈满怒张的血管,犹如紫黑色的蚯蚓在阴茎
上虯屈。
嘉汀纳敬畏地望着他的阳具,白嫩的指尖战慄着,轻轻抚摸着鼓起的血管。
摩尔人握住她的长髮,迫使她扬起脸,把阳具平放在少妇优雅的玉脸上。
嘉汀纳试图亲吻摩尔人的阳具,却被他拒绝了。
那双黑色的眼睛似乎充满魔力,少妇情不自禁地用发颤的声音说:「我乞求
您,下贱的奴隶,用您巨大的阳具征服我吧,像闯入王宫的野蛮征服者一样,尽
情佔有您女主人高贵的肉体……」
硕大的龟头在她光滑的脸颊上磨擦着,滑入鲜红的唇瓣。浓郁的体味使少妇
兴奋起来,迷乱的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似乎在期待着被征服,蹂躏。
嘉汀纳就像一个飢渴的女人,极力吮吸着情夫的肉棒,丝毫没有留意彼此黑
与白的肤色对比多麽强烈。他是一个僕人,而她是一个守寡的贵族淑女。
虽然她拚命努力,但口腔依然无法容纳那根过于粗大的阳具,只勉强吞下三
分之一,喉头便被龟头顶住。她抬起眼睛,湛蓝的美目似乎在羞涩地解释:您的
肉棒过于粗大,请原谅我无法完全吞入。然后垂下眼,用柔腻的唇舌,专心致志
地舔弄着龟头。
萨普拽住她黑色的长裙,慢慢拉起。嘉汀纳跪在棺木上,两手扶着阳具,贵
族良好的教养,使她在口交中也保持着优雅的仪态,细白的手指就像按在簧管上
一样轻盈,尾指翘起,白嫩得彷彿凝脂。
她的丝袜同样是黑色的,顶端繫着精美的吊袜带,袜缝笔直印在腿后,勾勒
出玉腿优美的形态。丝袜尽头露出两截雪白浑圆的大腿,紧紧并在一起,中间没
有一丝缝隙。
黑色的内裤是用纤细的蚕丝织成,只有薄薄一层覆在下体。此刻被夹在腿缝
中的丝裤已经被体液浸透,甚至能看到蜜肉颤动的艳态。
摩尔人扯掉嘉汀纳的丧裙,扔在墓室角落裡,然后撩起她脑后的长髮,拉住
少妇颈后的丝带,用力扯开。
紧身胸衣勐然一鬆,背后敞开一条延伸到腰际裂缝,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嘉汀纳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惊呼,她沉浸在阳具醉人的气息裡,心神完全被肉棒
的热度和触感所吸引。
萨普剥掉了嘉汀纳的紧身胸衣,袒露出少妇高贵的肉体。嘉汀纳的胸部非常
丰满,薄薄的黑色乳罩被乳肉撑满,乳头高高翘起,在乳罩上挑起两个明显的凸
痕。
沉重的棺材静静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烛光异乎寻常地明亮起来,将墓室照得
通明。
嘉汀纳身上只剩下乳罩、内裤和吊带袜,黑色内衣点缀下,那具赤裸的肉体
更加白美,在烛光下发出如雪的肤光,白得耀眼。
少妇跪在公公刚入殓的棺木上,仰起螓首,皮肤黝黑的男僕站在她面前,面
无表情地挺着阳具,享受着女主人唇舌的服侍。
龟头离开口腔,在嘉汀纳娇艳的唇角扯出一条发亮的黏丝。嘉汀纳急促地喘
着气,将带着男人体味的唾液一一嚥下,然后朝摩尔人娇媚地一笑,挺直玉体,
将已经湿透的内裤褪到臀下。她的皮肤极为白腻,年轻的肉体光滑,而且富有弹
性,丰乳纤腰,臀部呈现出完美的圆形。
摩尔人抬起手掌,做了个平推的手势。嘉汀纳顺从地躺在棺木上,水汪汪的
美目痴痴望着男僕。
萨普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向上托起,然后朝两边分开。高跟鞋掉在一边,两隻
纤软的秀足柔媚地翘起,缓缓分开。嘉汀纳的腿很直,包裹着黑色的丝袜,大腿
根部却是一片雪白,未曾生育过的小腹依然平坦,阴阜上覆着一层细软的金色毛
髮。
随着双腿的打开,少妇股间露出一片湿淋淋的水光。两条浑圆的大腿白皙而
又丰腻,中间是一条狭长的秘境。
一抹艳红从少妇雪白的玉股间柔柔绽开,彷彿绽放在雪原中的奇葩,娇艳动
人。
嘉汀纳红唇微张,眼睛停留在那条怒勃的阳具上,目光一片迷离。她似乎已
经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自己还在为丈夫守孝,她在家族的墓室裡,躺在公
公的灵柩上,向摩尔人伸出双手,梦呓般说道:「我的主人……」
萨普将少妇双腿放在肩上,然后俯下身体,阳具朝她腿间用力捅入,狠狠贯
入蜜穴。
嘉汀纳尖叫一声,两手抓紧棺木,纤巧的脚尖在摩尔人肩头绷紧,剧烈地颤
抖着。
摩尔人盯着她湛蓝的美目,腰身向后一退,接着再次挺入。硕大的阳具整根
鑽入少妇体内,将柔嫩的蜜穴完全扩开,那只坚硬的龟头撞在宫颈上,在腹腔内
发出一声腻响。
嘉汀纳喉头呃的一声,接着两眼翻白,竟被他插得晕了过去。
08
叽咛叽咛的肉响在空旷的墓室裡迴盪。一个体形庞大的摩尔人俯在棺木上,
傲慢地姦弄着身下那具动人的肉体。
少妇的身体只有他一半大小,两腿挺直脚尖才能勉强放在摩尔人肩头,小巧
的纤足甚至还不及一块隆起的肌肉大。她双目紧闭,鼻息细若游丝,早已昏迷多
时。
粗长的阳具在少妇股间不住进出,无情地插弄着她的美穴。白腻的臀球被顶
得前后滑动,蜜穴间淫液泉水般涌出,顺着屁股淋淋漓漓洒在棺木上。
摩尔人左手一挥,黑色的乳罩被扯得粉碎,两隻雪嫩的玉乳勐然弹出,在胸
前急剧跳动片刻,然后随着肉棒的进出,有节奏地前后摇摆起来。
萨普伸出指尖,捻住嘉汀纳红嫩的乳头,用力扯起,将两隻圆润的乳球扯得
变形。
少妇痛楚地拧紧眉头,悠悠醒转。
「啊!」嘉汀纳惊叫一声,接着又「啊呀」一声,这一声却是因为疼痛。
萨普握住她的乳房,下体勐然一挺。嘉汀纳美目瞪大,喉头象被人堵住一样
叫不出声来。阴道彷彿被一根粗圆的木棍勐然捅直,岩石般的龟头撞在宫颈上,
将子宫顶得移位。
「你竟敢侵犯我……放开我!」嘉汀纳痛得叫了起来。
摩尔人冷冷说:「夫人,是您请求我征服你的。」
嘉汀纳记起刚才的情景,不由羞耻地啼哭了起来。她的确想过用自己的风情
迷惑公公的贴身男僕,但那只是妇女们常用的一些小伎俩,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
腕,并不需要付出实质代价就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但刚才她却乞求一个身为奴隶的摩尔人来姦淫自己,为他口交,甚至主动脱
去内裤,请他佔有自己的肉体。
嘉汀纳不知道自己心底一点隐约的念头被魔力无限放大,以为这一切都是因
为自己的淫荡。
「滚开……」嘉汀纳呜咽着,拚命拍打摩尔人的胸膛。
萨普张开大手,把少妇两隻纤细的手腕握在掌中,像摆弄一隻玩偶般,将她
娇小的身子翻转过来。嘉汀纳拚命挣扎,但面对摩尔人强壮的身体,她的力气就
象拂过髮梢的风一样微不足道。
摩尔人轻易就把嘉汀纳按在棺材上,摆成跪伏的姿势。他拧住少妇的双腕,
迫使她伏低身子,耸起屁股,然后伸出铁一般的大手,朝那只雪嫩的圆臀抓去。
嘉汀纳的屁股很白,黑色的吊袜带贴着肌肤,从臀部两侧穿过,中间是光润
的臀沟。此时臀缝内还滴着淫水,白腻的臀肉又湿又滑,散发着香艳的肉光。
粗黑的手指插入臀缝,将紧并的臀肉用力剥开,露出贵妇秘闭的菊肛。那只
肛洞极为紧凑,又红又嫩,周围佈满细密的菊纹,显然未曾经受过异物的插入。
萨普唇角挑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伸出骨节粗大的中指,朝少妇肛中捅
去。嘉汀纳哭叫着摆动屁股,红嫩的菊肛紧紧夹着粗黑的手指,在敞露的雪臀中
滑来滑去。
男僕拔出手指,撑开滑腻的臀肉,发亮的龟头顶住小巧的肛洞,用力挤入。
嘉汀纳脸色惨白,鼻翼急剧地翕张着,渗出一层冷汗。臀内从未被人触犯过
的禁地,在一隻巨硕的龟头挤弄下,被迫扩开,一直张到极限……
「不!」
「辟」的一声脆响,柔嫩的菊肛在龟头下乍裂。
鲜血刹那间灌满裂缝,接着从肛洞溢出,顺着光滑的臀沟滴在棺木上。
粗长的肉棒贯入嫩肛,彷彿穿透了整只雪臀。嘉汀纳秀髮散开,失去血色的
唇角不住颤抖,明媚的蓝眸蒙上一层薄雾,她艰难地吐着气,细白的手指在摩尔
人掌中痉挛着。
摩尔人傲然挺动下体,彷彿帝王的恩赐般姦弄着贵妇的嫩肛。硕大的龟头在
滑腻的肠道裡来回滑动,挤出一股股殷红的鲜血。
嘉汀纳浑圆的雪臀被男僕撞得啪啪作响,两隻雪白的乳房象钟摆一样前后摇
摆。鲜血从她大张的玉腿间淌落,无声无息地渗入棺木。
夜色下,墓室圆的拱顶散发着惨白的光芒。夜空的乌云中传来振翅的怪响,
彷彿有一群奇异的生物在其中盘旋。
忽然,紧闭的墓门内传出一声痛骇已极的尖叫。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 *** *** ***
「吕希娅已走了四天,再有四天就能与狩魔同行赶回拜尔城堡。」黎明前,
佐治坐在卧室裡擦拭着火枪,暗暗想:「时间已经不多了,要尽早拿到自己应得
的奖赏。」
「很好。」格林特律师接过木匣,对萨普说:「请你通知所有人,九点整,
我会在大厅公佈伯爵的遗嘱。」
摩尔人颌首退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九点整,所有的客人都来到大厅。黛蕾丝一家、德莱奥和他的情妇姬娜、狩
魔人佐治、格林特律师夫妇,甚至连久未露面的公爵夫人也坐在了沙发上。
格蕾茜拉进来时,像往常一样,与每个人拥抱,并带给他们上帝的祝福。由
于关係到维斯孔蒂家族庞大的财富,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只有姬娜神情轻
鬆,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修饰着指甲。
格林特律师频频看表,到了九点半,他站起来,低声问男僕,「你通知嘉汀
纳夫人了吗?」
「夫人不在自己的房间。」萨普回答。
「派人去找了吗?」
「是的。但没有见到夫人的踪迹。」
「这怎麽可能!」格林特急燥起来,「你确定她不在城堡吗?」
「很抱歉,先生,我无法确定。」摩尔人说:「但我问过看门人,没有人离
开城堡。」
「难道她会在城堡裡失踪了吗?」律师气急败坏地说。这次差使关係到一位
大主顾和他的声誉,不容出一点差错。
「也许。也许夫人只是迷路了。先生,您知道拜尔城堡非常大,有些角落我
也没有去过。」
格林特律师摊开手,摇了摇头。
「为什麽还不宣佈遗嘱?」德莱奥叫道。伯爵去世后,他立即恢复了晨酒的
习惯,这会儿已经喝了半瓶杜松子酒。
「出了一点意外。嘉汀纳夫人一个人离开了房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公爵夫人连忙抬起眼,在人群裡寻找自己的甥女。
格林特律师取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夹在眼眶裡,郑重地说:「除了嘉汀纳夫
人,德蒙特伯爵所有的亲人都在这裡。我现在将宣读遗嘱,公爵夫人,请您暂时
代替嘉汀纳夫人听取遗嘱内容。」
「我拒绝!」公爵夫人站起身来,衣襟上珍珠与莱茵石製成的胸针在她高耸
的乳房上震颤着。
「夫人,请您冷静一些。我们还有四位见证人在场,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
嘉汀纳夫人的一切利益都会受到保护。」
「嘉汀纳是伯爵唯一的儿媳,她不在场,任何遗嘱都属于无效!」公爵夫人
转身离开大厅。
一阵沉默之后,格林特律师拿起木匣,「我以上帝和法律的名义宣誓,遗嘱
上每一个字,都是德蒙特伯爵的遗愿……」
当格林特律师读到:「维斯孔蒂家族名下所有财产,百份之九十归我的堂弟
德莱奥所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嘴巴。
德莱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叫道:「多少?!」
「百份之九十。德莱奥先生,伯爵在遗嘱上称,财产的百份之九十都归您所
有。」
「上帝!」德莱奥靠在沙发上,呼呼喘着粗气,这意味他成为了欧洲最富有
的人之一,百份之九十,那足以买下一个公国和世界上所有的美酒!
馀下的百份之十,由嘉汀纳和黛蕾丝各继承百份之三,格蕾茜拉继承百份之
二,最后的百份之二伯爵却留给了自己的外孙女,洁贝儿。
巴尔夫脸色一直很难看,妻子所得的百份之三虽然也是一笔巨款,但只能支
付他的债务。他从犹太高利债商人手中借了一大笔钱,投资了两条商船,结果两
条船都沉没了。
听到女儿还有百份之二,他才鬆了口气,起码还能剩一笔钱,用以筹备他和
罗伊丝的婚礼,以及赎回庄园。
「遗嘱最后还有一项附加条款:德莱奥先生必须在生下第一个儿子之后,才
能获得遗嘱中的财产。」
「什麽?」正在傻笑的德莱奥又叫了起来。
格林特律师放下遗嘱,慢慢说:「德莱奥先生,您该结婚了。」
09
「恭喜你,我的朋友。」佐治举起酒杯。
德莱奥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摔地壁炉裡,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多有钱
吗?亲爱的朋友!我甚至能买下教皇的宝座!哈哈!」
佐治耸了耸肩,「如果你喜欢。」
「谁知道呢!也许我会买下来,把它改成马桶……」
「你很幽默,德莱奥大人。」佐治把酒瓶塞到他手裡,鞠了个躬,潇洒地离
开餐厅。
姬娜翘着手指,一一审视着自己的指甲。
德莱奥凑过来,醉熏熏说:「小婊子,我要把你们整个舞团都买下来,让你
们在城堡给我跳舞……我喜欢你们团长的大屁股……」
姬娜笑吟吟看着他,左手拿起杯子,杯口微倾,把温热的茶水徐徐倒他裤子
上,然后惊讶地张大的眼睛,「大人,您尿裤子了。」
德莱奥伸手一摸,发出一声哀叫,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朝盥洗室跑去。
一进门,德莱奥脚下一绊,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身下并非坚硬的马赛克,而是软软的……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德莱奥手一撑,碰到两团充满弹性的事物。
「哎哟……」身下转来一声细软的娇呼,「德莱奥先生,您弄痛我了……」
德莱奥摇了摇头,略微清醒了一些。身下是一张清丽的面庞,她蹙着眉头,
就像一朵秀美的小花,楚楚动人……
他认出来了,这是堂侄女的家庭教师,罗伊丝小姐。没想到离近看,她也挺
漂亮的……
德莱奥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有失体统地压在一个女子身上,他连忙爬起来,一
边匆忙地说:「对,对不起。」
不知衣服被什麽东西勾住,德莱奥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他笨拙地撑起身体,
又重重落下。隔着薄薄的衣物,他能感觉到罗伊丝小姐光滑而又柔软的肉体,还
有温暖的甜香。
罗伊丝小姐脸红了起来,她羞涩地挪动身体,大腿却碰到了德莱奥胯下的勃
起。她垂下目光,温软的手掌轻轻托住那条肉棒,从德莱奥身下抽出身体。
罗伊丝小姐站起来,红着脸理好衣裙,忽然回头向德莱奥一笑,离开了盥洗
室。
德莱奥趴在地上,良久才说了声:「很抱歉,罗伊丝小姐……」